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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二章中秋詩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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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二章 中秋詩會

真正的中秋節自然是在明天晚上,但因為都得留在家中陪伴親人的緣故,這群青州的士林學子們便將相關詩會以及活動安排在今夜。

陳長安與朱家文跟隨許山離開朱府一路行走,最終來到月湖邊,此刻不管岸畔還是湖面都張燈結彩,熱鬧非凡,來往的花船整齊排列,連成條線。

待到明晚正式的中秋時分,花船上會有許多的達官顯貴,富家公子們前來玩耍嬉戲,但今夜只有群附庸風雅的文人墨客。

朱家文登船後在上面見到許多舊友,皆戴朱纓寶飾之帽,腰白玉之環,左佩刀,右備容臭,燁然若神人,他這個在長安城當了三年贅婿的倒有些格格不入了!

見朱家文到來,眾人紛紛靠近打招呼:“呦,還以為只是許山開玩笑的,原來朱兄真回青州了啊,快坐!快坐!”

“朱兄久居長安三年,耳濡目染高雅之風,陽春白雪之調,想來詩才更甚當年,待會可千萬要給大家露兩手!”

一番前呼後擁,眾人把目光投向旁邊陳長安:“朱兄,這是你帶的書童嗎?咋長的五大三粗的。”

“胡說!”

朱家文擠出個鬥雞眼,盯住那人:“這是我三妹夫,莫要無禮。”

“哦,三妹夫呀,也是個贅婿唄!”

“好!好!好!哎呀這不是問問嘛,既然來了一起進去唄,可有點得提前說明,待會我們吟詩作對的時候你這個三妹夫得乖乖吃月餅,千萬不要多嘴插話,破壞文學氛圍!”

“沒錯,五大三粗的估計開口就是蠻言,會拉低詩會的水準。”

“放屁!”

朱家文把刻意端拿許久的斯文摔碎一地,尖嘯:“我三妹夫能到你們這個破地方是……”

“欸!欸!欸!”

陳長安承認,他就是來安靜蹭月餅的,趕忙拉著情緒過激的朱家文落座,對此,一眾自詡為名流雅士的公子哥們眼中神采似不相同卻又沒多大區別。

待全體入席,他們相互從穿衣搭配到各自身份家境經歷過番吹捧後,舉起酒杯來到船邊,仰天遙望,一副還酹江月的瀟灑幽遠。

“唉,近來文壇有位奇才,據說是烏衣衛的名武者,但才高八鬥啊,為袁將軍寫下過醉裏挑燈看劍,夢回吹角連營,在雍州留下了粉身碎骨渾不怕,要留清白在人間,甚至與儒家十三先生切磋,都能夠吟出為有源頭活水來的高雅至理,不知今夜面對中秋圓月,他又會如何表達!”

這時,許山撐開白扇,對月感慨。

此話一出眾人紛紛應和:“許兄所言極是,倘若能見到這位烏衣衛的高才,真可以說是三生有幸。”

“是啊,此情此景真的讓人很好奇這位能寫出問渠那得清如許,唯有源頭活水來的高才,會如何描寫表達,說不定過幾天,他的傑作,便能夠傳入我等耳中。”

“我想這位高才雖身處烏衣衛,是名武者,但肯定也飽讀詩書,極具氣質,可堪稱儒武。”

朱家文真恨不得告訴他們那些詩都是自己三妹夫寫的,但遭到陳長安制止。

而有部分的人,附和幾句後更是拍起許山馬屁:“哎呀,其實吧在我看來許兄的詩才不在那個烏衣衛之下,只是未居於長安城而已。”

“是啊,青州這邊讀書人本就少,不比長安,不但學子多,還有本朝數位文壇巨擘,寫出東西更容易流傳,倘若許兄在長安的話,同樣能有火遍九州的詩作問世。”

許山擺手,謙卑的回應:“嗨,不!不!不!我只是搬文運字而已,無法相提並論!”

但他的眼神中流淌著無比熾熱滾燙的喜悅,可見對周圍的馬屁十分享用。

“好了,大家快坐,說來說去都是虛言,何不行動起來,許兄,月明湖寬,何不給大家現場吟誦一首呢。”有人提議。

“好!”

許山劃拉的下把白扇收合,擡起頭凝望明月,激揚文字指點江山的既視感淋漓盡致,腦袋搖擺道:“中秋天上一玉盤,莫非姮娥在畫圓。倘若姮娥不畫圓,天上何來一玉盤。”

現場沈靜,氣氛凝滯。

片刻後,眾人鼓掌歡呼:“好!好啊!許兄果然不愧為青州第一才,竟能夠把中秋圓月與神話傳說聯系起來,妙不可言,當真妙不可言。”

“沒錯,聽到許兄的詩,仿佛姮娥畫月的景象便在眼前呈現出來,倘若長安城那些個文壇巨擘看到,也要自愧不如的。”

“哈哈哈,這也叫詩?”

在無數的誇讚叫好中,有陣大笑聲響起,眾人挪轉視線,看清楚正是朱家文,不禁挑起眉頭。

雖然大家都是少年踏青的同窗,但朱家文因為入贅長安在他們眼裏早就是個外人,之所以叫過來參加中秋詩會,為的無非是找到機會羞辱一番。

本來的計劃是,大家輪流作詩,自然而然的依照次序轉過去看朱家文出醜,但沒想到他會主動跳出來作死。

“哦?聽朱兄的意思,有更好的詩嘍!”立刻有人陰陽怪氣的問。

“當然有,反正比你們的好!”

朱家文絲毫沒有要推辭謙讓的意思,反而昂起臉輕踮腳尖吹口哨,從上面的頭到下面的頭都表現出不屑一顧的高傲樣子,陳長安看在眼中嘖嘖暗道:“這家夥怎麽回事?平日裏很茍很穩健的,今天這麽飄?”

陳長安又如何知道,朱家文之所以這樣全是因為他。

剛這群所謂的青州故友在船頭各種言語相譏找陳長安麻煩的時候,朱家文就差點沒忍住沖上去暴揍,如今手握千古名句的他面對如此下三濫的詩,當然會起反應。

三妹夫在他心中的地位神聖不可侵犯。

“啪!”

拍桌而起,朱家文朗聲道:“聽好了你們,中庭地白樹棲鴉,冷露無聲濕桂花。今夜月明人盡望,不知秋思落誰家。”

“什……什麽?”

“撲通!”

有個打扮富麗堂皇的公子哥聽到第二句的時候,腦門便轟隆隆的聲悶響,整個人翻倒下去落入湖中,無償表演了波水花消失術。

待四句全部吟誦完,在場十幾名士林學子皆是駭然,無人言語,只剩下咕嚕咕嚕咽口水的動靜,一幅庭院幽靜,烏鴉夜啼,游子望月思鄉的畫面在腦海中如畫卷般鋪開,怎麽可能把淡淡的悲傷寫到如此輕飄卻又動人的地步!

今夜月明人盡望,不知秋思落誰家!

世間竟有如此細致入微,精巧傳神的詩句。

本公子以為許山的莫非姮娥在畫圓已經舉世無敵,這是誰寫的詩比他還無敵?

我是日過牛,你特娘是真的牛。

“哢哢哢!哢哢哢!”

許山像是被什麽東西噎住般咳嗽個不停,一張通紅的臉低垂下去,無比尷尬,他不知道自己寫的詩有多垃圾,但還不至於傻到聽不出朱家文的詩有多牛逼。

“這……朱……朱兄,這是你寫的?該不會是在長安的時候從哪裏聽來的吧?”為挽回些面子,許山問。

“我也感覺,家文,你的水平我們都知道,這種級別的詩指不定明天就會傳遍青州,甚至是整個大閔,可不是鬧著玩的。”

朱家文準備把陳長安抖出來,畢竟他在途中要這首詩只為自保,剛實在無法忍受同窗們的嘴臉才發起進攻,並沒有要借此揚名的意思。

陳長安察覺到他的打算,發動桃惑蠱迷思想。

下一秒,朱家文反應三百六十度大轉變,呵忒道“覺得我是聽來的就去查唄,或者你們也去長安聽上三年五載,聽出首同樣水平的。”

“這……”

眾人無言以對,因為像這種程度的詩如果之前有過,肯定會火遍九州早有耳聞了,不可能寂寂無名。

於是青州這群士林學子面面相覷,交換眼神,不爽的很,約定好要為難朱家文的,怎麽反過來團滅掉呢?不行,得把面子找回來,嘀嘀咕咕一番商量,他們準備避開鋒芒,開口道:“哎呀呀,朱兄高才,不過我們年年都搞詩會,能寫的意境和句子早就寫的幹幹凈凈。”

“要換作之前幾年我們肯定也能夠吟誦出這樣的詩句來,至於現在嘛,還是玩點新花樣。”

“最近長安城那邊流行種叫撲克牌的東西,並已傳入青州,咱們用抖地主的方法來飲酒。”

“沒錯!沒錯!朱兄,而且你那妹夫五大三粗的,吟詩作對他肯定不行,出來玩嘛,總得把每個人都考慮進去,就玩撲克牌。”

眾人紛紛發言,意圖用撲克牌來為難朱家文,雖然是興起於長安的玩意,但他們早計劃好要相互換牌勾結的,難道還能玩不過?

大抵算是最早的老千了。

陳長安哪能看不出對方的小九九,嘴角輕揚:“行啊二姐夫,既然你這些昔年同窗要玩撲克牌,咱倆便,奉陪到底唄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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